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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只是赈济一事,须得明白主要目标。

    现在倒下的百姓,都是饿的。盐的影响还没来。先让他们填饱肚子,再去考虑盐的事。

    而盐不是他们两个小孩子考虑的东西,既然在糖厂,就以糖厂的东西为主。

    糖可以维持人的基本生命体征,此次布施,可以是糖水粥,或者白粥和糖水,或白粥加一块蔗糖。

    两个小宝星星眼,听老父亲说盐和糖各自补充的东西有何不同。又听轻重缓急,再是布施注意事项。

    谢星珩摸鱼出来的,过来教导一番,就该衙门里。

    刘进贤跟他跑一趟,也没见他有什么计划。

    “谢大人,您就是不放心孩子吧?”

    谢星珩发现刘进贤很没眼力劲儿,看透还得说破,哪个上官容得下他?

    他心思一转,有个主意,但保持神秘:“你别管,我有我的计划。”

    盐不能走私,但糖可以走私。

    可以给反抗民兵一批糖,让他们在缺粮时,保存体力,能多熬一阵。对于长久作战有大用。

    第181章 观星而知命

    两个小宝组织布施,在海城算显眼举动。

    因为当地的官家富户,默认有了灾情、难民,才会出去搭棚子施粥,以图善名。

    但盐户们的苦痛生死,都是常事。既然是常事,管他们做什么?

    所以粥棚搭过去,又是不合群。

    他们一家要这么做,其他职官也有应对之法。要善名、要贤名,要为百姓,那就满足他们。

    一时之间,江家人的名声传得很远,引来众多百姓上门讨要粮食。

    名声在外,犹如烈火烹油。

    若不给,那就是见死不救。

    但这个伎俩,他们早在丰州县见识过。

    而舆论引导,也是他们所擅长的。

    不论来闹事的人是谁,是被煽动的,还是来挑事的。

    既然来要粮食,求个生路,江知与统一捉起来,全送到盐场去。

    盐场的工人缺口很大,全民制盐的计划是美好的,推广却需要时间。为着不耽误事,盐课司的招工布告还贴着。

    凡是去制盐的人,都能领一份工钱。有钱有粮,怎么不算是救人?

    若说是把他们送入虎口,那不需要江知与去处理,盐课司的人自会收拾他们。

    真正活不下去的人,会挑活干吗?

    喂到嘴里的饭,还要挑肥拣瘦,嫌咸挑淡?有这种事吗?

    江知与也不在乎少数人是怎么想他的,同僚为着捧杀,各处愈发配合,他反而高兴。

    自古得民心者得天下,为官为商者亦是如此。

    他调整粮价以后,进行了招工,紧接着就是卖货变现。

    海城都这样了,别地因盐价造成的动荡不会少,货物不比和平时期,相对难卖。他走海上商人的路子,去做海上贸易。

    皇商傲气,自认与一般商户不同。也因此,仓库陈货颇多。

    首批货物,江知与依照已经成熟的商业模式来操作。给一些便宜优惠,再来一些赠品、彩头。然后是皇商的优势——商务便利。

    以新货带陈货,将旧物变现,拿到银子,刨除成本,再做分算。

    军饷要筹备,这是他职责的一环。生意还得做,如今的摊子足够大,无需扩大规模,但原料、工钱、经营花销都是银子,得留出一部分。

    二期的计划,是联合当地商户,做商品捆绑型售卖。

    别的商户生意好,能拉动商税,这也是银子。

    他这里有条不紊的忙着,眼看着他连送带压价的做生意,旁人只当他为着短期效益牺牲了长远利益,但越往后,他们越发现,货品的实际价格,并没有降太多,仔细核算以后,也就抹个零头,亏是亏不了的。

    但这时,大家的目光,已经从他身上挪开。

    七月的海城,正是最热的时节。

    今年的夏天,空气里多了些腐臭的味道。

    盐课司的人,捅出大篓子了。

    他们没能压制住跋扈本性,在全民制盐计划推行越来越稳当的时候,知道盐量稳妥保产,就对沿海盐户进行了一如以往的欺压。

    从前,盐户们尚可忍耐。可今年是什么光景?他们才被掏空家底,还没缓过劲儿,就投入繁重的劳作里。

    官吏们不讲道理,只许他们欺压,不许盐户们解释求饶,多说两句,就是不给他们面子,提着鞭子就乱抽。

    天热,伤口难好,百姓抓不起药,这批被打伤的人一日日的烂臭掉,被海风吹到城区里,弥散开的,是尸体的味道,也是瘟疫的味道。

    现如今,防瘟疫有一个简单粗暴的方式,哪里有瘟疫,就把哪里烧了。

    这个举动,惹的民怒民怨比烈火还浓。

    反抗民兵在今年七月,跟官府势力展开了第一次火并。火并期间,加入的民众越来越多。此消彼长,官府准备不足,被打得丢盔弃甲。

    再召集人手回那里找场子,只余下空荡的街巷,以及起火的盐场。

    这件事把能管着海城的上官们都惊动了,一时之间,大官云集,是个人都能把盐课司的提举叫过去骂一顿。

    盛荣挨着骂,日益暴躁,把手下一批人罚了又罚。罚完不解气,又把他们充入盐户灶籍,让他们制盐去。

    这一举动,让盐课司的官吏们噤若寒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