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计一用,不但汴梁危矣,城内的莫启哲更危矣,莫启哲没死,哈迷蚩的鼻子便危矣!当然,这时候的哈迷蚩自己是不知道的!
事不宜迟,第二天一早,完颜宗翰便集合金兵大队,十几万人兴冲冲地跑向了黄河岸边。一路上完颜宗翰大赞哈迷蚩乃当今诸葛亮,是大金国第一聪明人。谁知到了黄河岸边,哈迷蚩这个大金诸葛亮立即又变成了猪头三,被完颜宗翰跳脚大骂。
原来,他们到了黄河才想起来,此时正值冬季,黄河河水已然结冻,冬天河水流量不足,有些河段甚至露出了干涸的河床。皇家园林中的池塘因有机关设置,所以才不会上冻,这黄河又无机关,大冬天的它不冻冰,还跟你客气什么?
哈迷蚩自作聪明地以为熟读兵法便可战无不胜,却不知兵法当活学活用。秦时王贲引黄河水灌魏都大梁那是在春季,因前一年魏国大雪,所以开春黄河河水暴涨方有灌城一计,可现今时值冬季,就算金兵挖开了河堤也无水可引,难道让完颜宗翰升起堆火来化冰为水嘛!
完颜宗翰破口大骂道:“哈迷蚩你这个猪脑袋,冬天河水要结冻的,难道你不知道吗?”
哈迷蚩心下不服,暗道:“我当然知道,只是一时没想起来而已。你还有脸骂我,难道你就想起来了!刚才还夸我是诸葛亮,这会却骂我是猪脑袋,我是猪脑袋,你便是狗脑袋,咱们难兄难弟,大哥别说二哥。”
这时金兵们才知道大家跑到河边来竟是要决堤灌城,军师这计大妙,简直是妙不可言,当真不可言,只是难度太大无法实现。金兵们互相传告,闻者无不捧腹大笑,不多时,河岸上笑声一片,最后连完颜宗翰也忍不住笑了起来。
十几万人里只有一人不笑,那便乃大金诸葛亮哈迷蚩是也。哈迷蚩满面尴尬,心中大恨:“完颜宗翰你这个吃屎小儿,和你老爹撒改一样的混蛋,竟敢当众辱我!哼,我看你能威风到几时,等都元帅完颜宗望到来,我有你好受的。”完颜宗翰的父亲撒改也曾骂过哈迷蚩是不学无术,学了还是无术,是以今日哈迷蚩把他们父子俩一并恨上了。
完颜宗翰却不知他的军师正想着给自己下拌,只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有些无趣而已。
十几万金兵欢笑着回到了金营。完颜宗翰立即又要哈迷蚩给他再出个主意,哈迷蚩这次可不敢照搬兵法了。
他想了想对完颜宗翰说:“大帅,不如我们暂时按兵不动,待东路军到时再做打算。毕竟完颜宗望是都元帅,由他来主持作战更加稳妥。”
完颜宗翰大摇其头,他与完颜宗望不合,金国上下人尽皆知。
半年前完颜宗翰率领西路军攻宋,只因在太原受阻未能与东路军在汴梁城下汇合,所以导致东路军孤军作战,在宋国勤王之师的围攻下草草收兵。当时的都元帅是完颜杲,乃自家长辈当然不会把责任推到他身上。
可即使如此,完颜宗望也在朝中大进谗言,诬陷自己与宋暗通,要不是父亲撒改乃当朝权相,恐怕此时自己已身陷牢中。这次的都元帅可不是自家长辈了,而是完颜宗望这个死对头。
西路军在汴梁城内损兵折将达二万余人,大金开国以来从未有此一败,如自己不能在完颜宗望到来之前攻破汴梁,那时这位都元帅必会落井下石,他恨自己父子入骨,不但自己性命不保,恐怕还要连累父亲。
完颜宗翰语重心长地说道:“不行,咱们西路军没攻下汴梁却死了这么多人,如果等东路军到来,大军合围必会攻下,那便会让人错以为西路军没有东路军厉害。哈迷蚩,你是西路军军师,当为咱们的名声着想啊。”
哈迷蚩点了点头,把私人恩怨暂时放到一边,道:“大帅,既然强攻不成,便当使计。咱们可以假意与宋国谈和,让他们的皇帝亲来,到时扣押了他,不怕宋国不投降。”
“让皇帝亲来,这不大可能吧?”完颜宗翰可不信宋徵宗那胆小鬼敢来。
哈迷蚩道:“大帅你忘了,宋国有两个皇帝,大的不来小的总行吧!徽宗不来必会让钦宗前来,他当初为什么要让出皇位,不就是想让儿子替他挡住咱们大金吗?”
“嗯,不错,确实如此。那好,就用此计。”完颜宗翰点头答应,随即派出了使者。
汴梁皇宫中。徽宗和钦宗两个皇帝得知金国肯议和,都是大喜若狂,不过在看到议和的条件是要让皇帝亲去谈判,又是愁上眉稍,他们两个谁也不敢去。
在龙椅上扭了扭肥胖的身子,徽宗皇帝问太师张邦昌道:“太师,为什么金兵非要联亲去议和?”
张邦昌跪下答道:“回禀皇上,因为上次金人起兵进犯时,皇上曾许给金人太原三镇,金人这才北撤。可太原三镇的百姓不肯接受金人的管治,这才有金人的二次南下。现在金人认为是咱们宋人狡猾,不讲信用,所以这次坚决不肯和臣等议和,非要皇上亲去不可,他们认为皇上金口玉言,一定不会反悔。”
徽宗皇帝听完气道:“都是这些无知百姓连累了联,让金人以为咱们大宋尽是些不守信约之人。现在金人要联亲去谈和,这可如何是好?”
张邦昌看了一眼旁边的钦宗皇帝,低头说道:“皇上,金人只说要皇帝亲去,并未说明是让哪位皇帝亲去。”
钦宗皇帝一听,心中大骂:“张邦昌你这个马屁精,只知拍父皇的马屁,你这话一说,不等于让我去吗!”
果然,听了这话徽宗皇帝转过头来看着他的儿子,道:“桓儿,这次看来要你走一趟了。”
钦宗皇帝脸色一绿:“父皇,我……”
“孩儿,你知道父皇一向最疼你,我之所以这么早就把皇位让给你,就是想亲眼看到孩儿你能成为一代英主,现在国家有难,桓儿,你可不要辜负了为父的一片苦心啊!”徽宗深怕钦宗不去,赶紧把他的那点苦心拿了出来。
钦宗心道:“苦心?你当了这么多年皇帝何曾想传位于我,只不过年初金兵来犯才让位给我,你自己倒跑去了南方,留下我一人在汴梁。如今金兵又来,又要我挡在前面,你是苦心,我是苦命!”
他嘴上可不敢这么说,只道:“父皇,要不然把九弟招回来吧,去年就是他到金营议的和,这次也非他莫属。”他口中的九弟就是后来的宋高宗赵构。
张邦昌这时插口道:“九王不是皇帝啊!再说,九王现在正在南方筹集粮草,恐怕不能及时赶回。金兵言道五日之内不去议和便要攻城,事态危急,请皇上早下决断。”
“对啊,桓儿,这次你就辛苦一趟吧!”徽宗几乎用哀求的口气对钦宗说道。
钦宗无奈只好点头,舍己救父成全老爹的一片苦心。
张邦昌见他同意了,便道:“议和定在五日之后,请皇上提早做好准备。”说完告退离开了皇宫。
钦宗看了看自己的老爸,心道:“你传位给我让我挡金兵,那我传位给谁呀?我的儿子还小,唉,九弟要是在就好了,我就传位给他,让他替我挡金兵。”
徽宗和钦宗两个皇帝在宫中盼着五天永远别过完,可汴梁城内却有一人度日如年,希望日子过得快点,他当然就是莫启哲啦。
皇家园林里奇珍异兽虽多,可也架不住四千人吃,只两天功夫,不但神鸟神兽们被吃了个精光,连喂它们的粮食也被战俘们吃光了。
莫启哲不断派出“敢死队”出外寻粮找马。汴梁城内乱成一片,无主战马大街上倒是不少,可大街上却不长粮食,战俘们又不敢进室抢掠,怕引来宋兵,只好忍饥挨饿,好在饿上三两天也死不了。
莫启哲见战俘们几天功夫竟弄来了一千多匹战马,大赞耶律玉哥能干。这些马可都是宝贝啊,必要时可以骑着它们逃命,更妙的是它们不费干粮只费干草。
莫启哲每天都练习骑马和射箭,他以前给训马师当过助理,所以对骑马还算熟悉,可射箭就不行了,准头太差,弓弦一拉箭便不知跑到哪儿去了,好在战俘们都在为生存担忧,也没人来笑他。
这一日,战俘们抓住了几个来园子里趁火打劫的小毛贼,送到莫启哲跟前。莫启哲看了看这几个浑身发抖的家伙,问道:“你们好大的胆子,竟敢到皇家园林来浑水摸鱼,不怕掉脑袋吗?”
这几个小毛贼吓得呆了,他们可没想到这皇家园林里竟藏着大批金国士兵。一个胆子稍稍大些的小贼回答莫启哲:“将……将军大人,我们可都是强盗不是小贼,再说我们也是大金国人。”
“强盗?你们?哈哈哈!”莫启哲感到好笑,这小子还挺会往自己脸上贴金,就他这德性也就是个小地痞。可后一句话却让他笑不出了,问道:“你们也是金国人,这话怎么说?”
“将军您想,今日大宋的皇帝就要去金营议和了,他这一去就别想回来了,那大宋不就亡国了吗!等金兵一进城,咱们这些大宋人不就也成了大金国人了吗!”
“什么等金兵进城,咱们的金兵不是已经在这了吗!是吧,将军大人。”一个小贼讨好地对莫启哲说。
原来是几个小卖国贼,莫启哲皱了皱眉头道:“你们说的议和是怎么回事?”
“将军大人您还不知道啊?那您听我说……”几个小贼抢着把早已街知巷闻的议和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,把钦宗皇帝说得必死无疑。
莫启哲听后大吃一惊,这钦宗皇帝是真傻还是装傻,这明明是完颜宗翰的圈套,他也去钻,宋朝文武百官都是白痴吗?竟让自己的皇帝冒这么大的险!
他将信将疑地招手叫来了耶律玉哥,吩咐他派人出去打探,证实这个消息。